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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国内疫情防控政策的调整,各省市感染人数出现一轮爆发式增长,而这也让市场上对以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为代表的退烧药需求迅速增加,但与之而来的问题则是国内“一药难求”的情况愈演愈烈。
“没有货”、“卖完了”,这是最近很多消费者去到药店购买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听到最多的词汇。而在互联网电商平台,限时抢购的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等热门产品,基本一上架秒被抢空。
而在国内各大医院门口,原价几十元一瓶的各类退烧药更是被倒卖的黄牛炒出天价。比如说,在天津的一家儿童医院门口,黄牛倒卖的美林曾高达2000元一盒,在重庆的某家儿童医院,同样是黄牛,“白天2800元,晚上4000元”。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我国是全球最大的布洛芬生产国和出口国,布洛芬产量占全世界的1/3。同样,我国也是对乙酰氨基酚大国,2021年,全球大约70%的对乙酰氨基酚是在中国生产的。
而且上述药品已经是成熟的仿制药品种,国内批文很多。以解热镇痛的布洛芬为例,按照国家药监局数据库,仅国产药品批文就达到558个,药品剂型包括胶囊、颗粒、片剂等多种剂型。
不仅如此,据健康网披露的数据显示,山东新华制药股份有限公司和湖北百科亨迪药业有限公司这2家为布洛芬提供原料的公司每年的产能分别在8000吨和3500吨,合计共11500吨。
若是以布洛芬0.3g/片来计算的话,单单是这两家药企的产能,每年就能生产383亿颗布洛芬胶囊。而以安徽丰原药业每年5000吨的对乙酰氨基酚产能来计算,也可以生产250亿颗0.2g的对乙酰氨基酚片。
而安丘鲁安药业公司、河北算衡(集团)药业有限公司等7家药企在对乙酰氨基酚的产能合计为116000吨,若是以对乙酰氨基酚0.5g/片来计算,这些药企合计也能生产464亿颗对乙酰氨基酚。
在产能如此之巨的情况下,为什么线上线下依然很难买到退烧药呢?一药难求的情况短期之内是否能得到改善?
乡村医疗体系面临挑战如果说国内北京、上海、天津为代表的大都市医疗资源如此完善和发达,尚且面临着购药难的情况。那么,对于国内的下沉市场而言,本身医疗资源就非常薄弱,他们购药难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尤其是国内县城和农村中的诊所医生,正承担着前所未有的医疗压力。
安徽省太和县位于安徽西北部,由阜阳市代为管辖。这里不仅仅是全国最大的药品集散地,也是名副其实的“华东药都”。但即使顶着“华东药都”的头衔,当地的医疗体系也面临着一场大考。
来自安徽省太和县67岁的马大爷告诉价值星球,自从12月15日自己成为“小洋人”后,紧跟着家中的爱人、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也都陆续转阳。无奈之下,自己一家也只能选择到就近的乡村诊所治疗。
对于为何不去到当地医院的发热门诊,马大爷解释道,一是由于整个县城中的确诊人数太多,县城中多家医院的退烧药已全部售罄。二是到医院后各种乱七八糟的检查,自己一家也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然而,令马大爷感到震惊的是,自己在早上5点去到当地的诊所后,前面已经有80多人在排队,而在诊所中输液的病人更是有100多人。一直到早上10点多,自己一家才输上液。
事实上,马大爷的这种遭遇并非个案,而是当下整个乡村医疗所面临的普遍问题。安徽省太和县的一位诊所医生陆洋告诉价值星球,从12月12日开始,每天前来诊所就诊的病人从此前的每天100多人增加到300多人,后来直接暴涨到一天500多人。即使自己成为“小洋人”,也只能一边给自己输液,一边给病人治疗,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崩溃。
而对于为何会进行输液治疗,陆洋接着表示,这也是无奈之举。目前自己诊所内的各类发烧药早也售罄,而且短期之内也进不到货。即使拿到货,对乙酰氨基酚的价格也从此前的进货价几分钱一片暴涨到接近1元1片。一瓶布洛芬的批发价也从7.5元上涨到20多元,一盒感冒灵颗粒的批发价也从7.5元上涨到15元。即使可以接受这个价格,当地药企能给到的数量也是非常少,现在自己也只能通过拆整售零来解决这种问题。
但令陆洋最为头疼的问题不仅于此,由于安徽省太和县为典型的劳务输出大省,预估进入到明年1月份以后,伴随着当地返乡人员的激增,其确诊人数会达到高峰,自己完全不知道在退烧药短缺、人员不足、自己感染的情况下,如何应对这一高峰。
退烧药为何如此“稀缺”?显然,不管是对于农村而言,还是对于城市而言,当下一药难求的背后,还是由于供给错配所导致。
虽然目前部分药企已经宣布扩产,如山东新华制药,其在近期回复监管问询时表示,正在全力以赴组织市场急需的布洛芬片、维生素C片等药品生产,以便及时满足市场需求。
但需要指出的是,药企对于扩产也有着自身的考虑。比如说,2010年,由于国内维生素C粉在国际上的需求和价格一起上涨,国内多家药企纷纷扩产。但仅仅过了一年后,由于市场需求的减少,维生素C粉的价格从2009年每公斤100元暴跌到26元。而这也让2011年,东北制药净利润直接暴跌832.96%。
而且若是下游无法及时将药品全部售出的话,药品也必须要由药企回收,这就意味着药企需同时承担物流、破损,以及二次销售等成本。
而丰原药业证券代表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也表示:“要理性(扩产),不能盲目。一方面我们要保证市场,市场供应虚的时候,加紧原材料采购、加点产能,市场一开始走下坡,产能释放就要放缓,不能盲目地再开足马力生产。”
类似于布洛芬这种退烧药的扩产提速能力本身也比较有限。据国内某原料药企业工作人员介绍来看,虽然国内无论是原料药还是制剂的产量确实非常大,但其完成生产是需要时间的。比如,一个工厂生产400吨原料药需要1个月,随后把这400吨原料药卖给制药企业。预期它大概能产4亿片布洛芬片。
而4亿片的布洛芬片,就算是日均千万级别的产能也至少要生产10天;累计算来,从400吨原料药到4亿片药片至少要40天,而且这是非常顺畅的状态,且不包括物流、零售等环节。可现在的问题是,由于国内感染人数的暴涨,整个药品的供应链体系已经被彻底打乱。
首先,目前整个产业链从生产到销售环节,均面临着严重的员工到岗率不足。以价值星球实地走访的安徽省太和县某家药企为例,据该公司负责生产的负责人曹伟介绍,此前公司整个负责生产的员工人数大概在80人左右,可现在每天真正到岗的也只有10人左右。
而且由于药企和其他行业不同,无法通过招聘临时工来直接上岗。即使公司暂停其他药品的生产,将工人全部抽调到退烧药的生产,依然面临着巨大的人力缺口。
其次,不管是上游原材料进入药企,还是中游药企进入到各下游渠道,抑或是电商平台的快递件到客户手中,在这些链条中,物流环节都起到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但据货车司机钱彪透露,自己和自己身边的多位同行已先后确诊。另外,由于货运行业本身就是高危行业,即使药企增加运费,但大家出于安全考虑也绝不会顶着高烧跑车。
最后,目前传统医药电商由于多地的快递转运中心面临瘫痪,导致多个省份的快递停发,进一步加剧了终端物流的压力。以网上流传的一份邮政系统停发公告来看,目前天津、江苏、安徽、山东等多个省份的快递已全部停运。
而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即时零售电商也面临着运力短缺的问题。以北京为例,北京顺义、海淀、丰台、大兴、通州等多个区发出倡议,号召居民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参与外卖快递的配送服务。同时,京东、顺丰等企业也派出数千人增援北京的快递配送。
囤货提价,矛盾加剧
在国内医药供应链已经处于高压的背景下,盲目囤药、恶意加价等不良行为进一步加剧了矛盾。
来自河南省沈丘县某家药店的店员露露对价值星球解释了这些囤药人的心理,由于周围的亲朋好友都在陆续转阳,这就让不少人都出现了“幻阳症”。进入到药店后,疯狂购买各类感冒药、消炎药、止咳药、退烧药,甚至一位50多岁的大叔一次直接购买了2000多元的药。
虽然自己多次告诉顾客,若是一个人感染新冠后发烧,6粒布洛芬,完完全全就够用了,但实际上,“他们无法接受,因为很多人觉得,我手里的布洛芬越多,我越能治病。”
如果说这些人是为了自身和家人健康进行囤药,尚且情有可原。
但目前市场上,还存在着不少的恶意囤药,提价售卖的情况。露露接着表示,目前不少人开始将手中的资本联合起来,直接去到药企高价收购,然后再以更高的价格投入市场,进而从中赚取不菲的利润,这也是为何目前在朋友圈、各大医院门口有着不少卖高价药黄牛的原因。
除此之外,我国的退烧药生产主要集中在中国的东部、中部和南部。比如,美林和泰诺林的生产商是上海强生,芬必得布洛芬来自天津的中美史克,除此之外,上过热搜的东北制药、安徽的丰原药业、江西的仁和药业、广东的特一药业、海南的葫芦娃等,也生产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的片剂、胶囊或是混悬液。
但由于各地情况不同,部分企业的产能被要求优先“保供”本地及周边地区。一位退烧药药企员工赵雷告诉价值星球,自己公司所生产的退烧药原本可以卖到外地200盒,但现在要求必须要有180盒留在本地,只允许10盒卖到外地,这让自己也很无奈。显然,在保供政策的要求下,必然会加剧地域和地域之间的供给不平衡问题。
值得关注的是,目前多个城市购药难的情况已有所缓解,比如河南周口,从12月20日上午11时起,市民可以凭借身份证到同和堂的定点药店免费领取10片退烧药,这批药一共有13万片,公告倡议大家:“按需领取,自觉将药品留给更需要的人。”
也有很多手中囤有药品的人正在积极行动起来,去帮助身边真正有需求的人群。比如腾讯最近就紧急推出了“新冠防护药物公益互助”小程序,该小程序设有“我需要药”与“我有多的药”两个入口,用户可以根据自己情况,提供多余的药品给他人或者获取急需的药。
疫情严峻形势下,只有互相帮助,我们才能一起度过这个寒冬,迎接明年的春暖花开。